掐指一算,大概过去两个月了,重光作为奴隶在这个神奇的世界成功地活过了两个月,真是可喜可贺。
重光按照肚子饿的速度计算,这个地方的夜晚比较长,也可能是入秋了?毕竟是另一个世界,运行规律也应该会有差异才对。
虽然呆了两个月还是听不懂当地语言,也没人有教一个下仆的念头,但是重光的工作并不需要会说话,而是一种可有可无的状态。
“铃铃铃”
门外传来敲钟的声音,这是工作的信号,美好的一天从工作开始…才怪,看着黑暗的天空,重光叹了口气,好想再睡一会。
“17、18、19,19,到了”每个房间外都挂着个牌号,虽然看不懂,但是向领路的女仆比划了一下,知道第一个房间以后就可以慢慢数过去找房门了,虽然有时候忘记数到哪里要重新数。
据重光两个月来的观察,这个地方大概是某位行政长官的府邸和办公场所,仆役的数量、建筑的规模,都不像普通富商可以有的,如果富商这个概念在这里没有被扭曲的太厉害的话,而且经常能看到很有威势的人出入,也就是说主人应该是某位当地大佬,挑选重光的少女也有两个月没露面了,有些遗憾。
“吱呀”面前的19号房门打开,房内没有燃起蜡烛,阴影中看不清主人的脸,单手将重光举着的餐盘拿了进去,将上面的牌子扔出来后,重重关上了门。
这个光头大汉脾气越来越暴躁了,以前还能客客气气的,现在整天都黑着脸。
这里的人早饭吃的很早,西区的特别早,应该是在军队任职的,一大早就能看见穿盔着甲的人匆匆出门,住宿区应该有两个,东区是女眷的住处,经常看到女仆从那个方向欢声笑语地走来。
两层楼的早饭送完了,没有应的房间则是将餐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等会再来回收。重光靠着一根蜡烛摸黑送餐,眼里全是蜡烛残留在瞳孔的白色焰影。
接着就该去扫地了,不能与人交际的他只能去干这种自闭的活,沿着外墙清扫一圈,把树叶杂物扫干净,被禁止进入其他区域打扫了,可能是怕下仆像愣头青一样冲撞了其他大人物吧,辛苦安排工作的管家了。
清晨寒风往单薄的衣服里钻,打了个冷战,边抖边扫,活不是很重,时常呼啸的狂风将泥土和沙尘卷上天空,迷糊了重光的眼睛。
一股奇怪的腐臭味涌入鼻腔,伴随而来的是一种可怕的战栗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附近默默的盯着,不竭的狂风带走了腐臭的味道,却带不走残留给身体的恐惧。
“小子,来帮下忙”正在卸货的车夫向重光招了招手,被招呼的少年连忙将这种似真似幻的感觉抛于脑后。
两个月来都是这种送餐,扫地,帮杂活的单调工作,晚上如无意外一般是休息时间,每过一段时间还会有一点点工资。到市场一比划,啥都买不起。只能慢慢攒了。
而今天,重光终于攒够材料了,面粉、黄油、糖之类的食品出乎意料的便宜,几十个钢蹦蹦就买齐了,代价就是代表重光全副身家的几十个钢蹦蹦全都落入了眯眯眼老板的口袋中。
晚上街外没什么人,只有寥寥几间商铺闪烁着微弱的火光。仆人的蜡烛供应的少,把习惯现代电子设备的重光闷成了个呆瓜,再不弄点吃的消遣消遣,要活活闷死在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电,但是厨房有几个长的很像烤箱的铁盒子,重光以前看见大厨把一块红色的石头和处理好的鸡塞进去,然后出来就是一喷香喷喷的烤鸡,口水当场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被凶神恶煞的大厨赶了出去。
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几个钢镚,重光为自己的请求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会不会被满脸横肉的大厨当场捏死…………
……………………
“阿棘,收获不错啊,都快赶得上两个人了”
面容严肃的男子没有回答,但是嘴角忍不住浮现的笑容还是出卖了他,“你敢往林子里钻你也行”。
“还是别了,在那么深的林子里被魔兽盯上小命就没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像阿棘这样的采药师,在基塔城里还有许多,作为草原与帝国接壤的边城,大量流动的人口和战士有着庞大的草药需求,特别是能治疗伤口的止血草、强身健体的壮骨草等草药,在这座繁忙的城市更是紧俏。
城主府最近发出了大量收购这类草药的通告,开出了比市场价更高的价格,即使草药有年份要求,也足以令平时苦哈哈的采药师们心动了。
甚至连危险的连崎山深处,最近也出现了采药人的踪影,但是每天能不能回来那么多人,就只能问魔兽和噬人的峭壁了。
走在城主府的大道上,阿棘有点忐忑,紧了紧背后的药篓子,又摘下来伸手摸了摸里面的草药,这些是臭小子上基塔城学院的保证,学院快开学了,得抓紧才行,一股沉沉的力量又坠在阿棘心中,心中对城主府的恐惧也消散了许多。
?!
路被一个少年挡住了……
“你想要草药?”看着眼前手舞足蹈比划的少年,阿棘摸了摸自己的头,解下了背后的篓子,草药的清香与泥土的芬芳混杂,涌入少年的鼻中。
看起来少年并不是对壮骨草感兴趣,根系肥壮的壮骨草和止血草被轻轻拨开,把孤零零呆在篓子底下的几根草药摸了出来。
“银叶草和地根草,遍地都有的草药呢”阿棘有些出乎意料,这个少年看上去年龄大了点,但是还是可以使用壮骨草进一步提高身体素质,结果却是要这种跟杂草差不多的草药,阿棘采这两种草也就为了泡杯茶喝,茶叶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采药师能负担的。
少年把草药放在一边,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
“不用了,反正不值钱,收下吧”
少年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并没有回应,而是小心翼翼掏出了一个用折角叶包裹的东西,递到了阿棘面前,轻轻掀开折角叶片,是一种没见过的食物,闻起来很香,像是轻轻拨动着嗅觉神经,采药师灵敏的鼻子能嗅出里面鸡蛋的味道,面容严肃的他突然感觉有点饿。
少年看到阿棘这般反应,便将折角叶轻轻放进他口袋里,握着几根不值钱的草,三拐两拐消失在城主府中。
留下阿棘一人在原地呆呆地摸着头……
“城主大人,这是壮骨草和止血草,请过目”阿棘低着头,心中对上位者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
城主每天会拿出两个小时面见普通百姓,处理巡逻队无法处理的杂务。虽然被臣子以有失身份、事务繁忙为由死力劝阻,但固执的城主大人哪是手下人能劝的动的,得益于此,在下层民众中,新上任的城主的名声非常的好。
城主办公的地方很简洁,一张方桌,几张椅子,但是搭配上城主不怒自威的面相和因为壮硕身躯而压得吱嘎吱嘎响的椅子,反倒显得不搭调。
“清点一下”威严的城主向静候一旁的侍从挥了挥手。
手脚麻利的侍从很快就清点好数目,将钱袋子交到阿棘手中。
颠了颠重量,忐忑的采药师至此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想象中的克扣并没有出现,采药师不知道的是,上一个悄悄贪墨的侍从已经被管家打得不省人事,像死猪一样丢出了城主府。
“还有事吗”。拿到钱的采药师并没有离开,嘴唇开合,想说什么,却硬生生止住,涨红而黝黑的脸像草药的根茎,苦涩而扭曲。
“城主大人,最近采药师们传言听到了连崎山里有不似魔兽的奇怪吼叫声,最近很多同行出去采药,就再也没见回来……”
阿棘的声音越来越小,说的已经足够了,没回来的采药师也不可能换个地方生活,结局只会是长眠在连绵的山脉中。
城主靠在椅背上,轻轻摩挲着被前任城主磨得发亮的扶手,宽大的扶手上伏着一尊小小的狼塑,眼睛微眯,似是与椅子连为一体,又隐隐有脱离椅子腾跃而出的姿态,据说是某位雕刻大师精心之作。
城主壮硕的身躯陷在里面,阿棘却觉得眼前的大人仿佛从巨人变成了佝偻的老头子,缩在宽大的椅子里苟延残喘。
上一任城主处理这种情况只能以威胁恐吓手段阻止恐慌的势头发展,呼义霸突然觉得前任城主虽然是个一无是处的贪财老头,但是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控制民心。结合最近的情报来看,事情已经有些超出控制了。
呼义霸胸口一阵气闷,所有的事情都隐隐指向一个源头,一种可能性,而这种可能性,他无可奈何,这种寄希望于别人的感觉仿佛路边的野狗向行人摇尾乞怜,却不得不做。
“唉”
“城主?”
城主没有露出恼怒的神色,而是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
“好,我知道了”捏了捏眉头,挥退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草药师。
“问下卡斯洛什么时候能和我见一面,最近的事情不太对劲,希望不是我想的最坏的结果……”
“还有,给我准备笔墨,喊个精神小伙,腿脚麻利的”
“是!”
……………………
重光看着眼前墨水一样的药水,面容苦涩。
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被掏了出来摆在桌面上,书页已经卷边泛黄,封面也没有标题,不知是磨掉了还是本身就是一本无名之书。
这本书是一名旅行商人的谢礼,急急忙忙的商人穿过市集时掉下了一个袋子,重光追了好远好远才赶上这个脚程惊人的商人,而这本书就是商人的谢礼。
书是很破,但是这本书应该是重光唯一能看懂的了,书页内没有字,而是由几幅草药图画构成,看上去是制作药剂的书,因为最后的图案是个小瓶子,但是没有具体的文字说明,更像是图画笔记。
按照指示做出来的药水除了难喝,绞肚子外,几乎没有作用,也许能拿来做催吐剂。
重光以前看小说就想过,如果真像那么多小说写的那样被拉入其他世界,那药剂学、炼金术之类的特色肯定要好好研究一番,而不是天天想着整火药,搞政治,那多无趣啊。
果然药剂学不是外行人能碰运气的。
他也没有很失落,毕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如果自己一个斗大的字不认识两升的异世界丈育能做出来,那才奇怪嘞。
清扫完房间,也没有睡意了,这个世界的月亮很大,很圆,城主府很大,重光突然感到有些寂寞,像一名落难入水的幸存者,从不知生死的海水中找到了安全的孤岛,却发现孤岛没有人……
难道府上其他人不是人吗,重光自嘲一笑。
是人,不过不在一个孤岛上,只能远远看着对方招呼的影子,却永远不得其解。
找到了城主府里的湖,似乎是为了安全考虑,湖被孤立在外围,从上方看像个被咬了一口的大烧饼。
重光静静地坐在湖畔,微凉的湖风拂过身体,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一颗一颗的石子沉入湖底,扩出片片涟漪,打碎了湖中之月。
脑袋里冒出精卫填海的想法,如果将石头一颗一颗丢进去,要丢多久才能填平这个湖呢。
一条大河经过城市,城主府里的湖是引河水来的,难以想象在草原地区有那么壮阔的河,重光看过这条壮丽的河,从河流速度判断,应该是在下游地区了。
“没用的人果然在哪都是没用的人呢”
心有愁绪的人不应该在夜里独自出门,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月光在地上透射出斑驳的枝叶,交叉的阴影混着着冷风张牙舞爪的骚扰着在外的行人。
一股悲戚感涌上心头,伴随而来的还有迷茫与记忆的混乱。
一道黑影从湖面慢慢浮现,黑色的痕迹与浓郁的夜色混为一体,向岸边靠来,失意的重光并没有发现湖面的异常,仍是呆呆地盯着湖面,盯着那个被石子打破平静的湖面。
“呜哇!”
一个黑色的身影破开水面,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浪花,将未复原的月亮再次击碎
“咦,人呢”
回答的只有呼啸的冷风,还有隔壁咕嘟嘟冒着泡泡,在水里划水挣扎的人影。
“你也太胆小了吧,能吓得钻进湖里”
“还不是你干的!”
“啧”
被救回来的重光还躺在一旁咕嘟咕嘟吐水,迷迷糊糊间听到的是略带威严的女声,还有与这副声音扯不上关系的恶作剧话语。
“……咕嘟咕嘟”
?!
“你听得懂我说话?”
重光顾不得湿淋淋的身体,慌忙爬起来,盯着眼前的黑影,在漫漫夜色中,终于浮现出对方的面容。
紧致的皮甲似束缚不住丰满的肉体,每一寸露出的光滑肌肤在月光的反射下都带着摄魂夺魄的魅力,是月下婀娜的魅影。道道迷彩般的装饰物盖住了脸庞,看不真切,但是能看到那野兽一般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心灵,野兽般的竖瞳燃烧着狂野与不羁,重光感觉内心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被对方点燃了。
“阿嚏”
“走,烤火去”
重光像宠物一样被夹在腋下带走了,而对面轻描淡写的模样似乎提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小猫小狗。
劈里啪啦的火堆在城外的树林里燃起。
山上一把火,山下派出所!
“你……能听懂我说话?”
重光小心翼翼地重复这句话。
“你是笨蛋吗”
重光脸上写着问号
“戴尔蒙语嘛,又不是只有你会”
“其他人也不会啊”
“因为他们是人族啊”
重光一时语塞,难道你不是人族吗。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缄口不谈。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
“你是哪个城来的…算了,还远着呢”
滴着水的衣服挂在火堆旁,两人身上都只剩下贴身衣服,重光得努力控制住眼睛,必须假装不经意看到才行。
“谁刻的”
看到重光胸口的咒印,这位初次见面的大姐姐出奇的愤怒起来。
没有雄狮的威视,倒像只发怒的可爱猫咪。
“这个东西可是救了我一命呢”
“没事的,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似是对重光说,又像是在和自己说。
没头没脑的对话还在持续着,像地上噼啪作响的火堆溅起的几点火星,不知从哪谈起,却又噼啪作响,点燃着两人的心。
“咕咕咕”
森林里传出了像鸽子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是连崎山特有的猫头鹰,半夜觅食与交配都靠咕咕咕的声音交流,蹲在树上歪着头看着火堆旁摇曳的两个影子。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我把你送回去……?!”
腰被抱住了,看起来瘦弱的少年却意外的有力。
啊,居然真的抱上去了。
“能教我语言吗…就其他人说的那种……”
在称呼上卡住了,印象中好久没叫过称呼了,都快忘了每个年龄段该怎么叫了。
“……”
性感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重光,他再次从那双野性的瞳孔中感受到了一把燃着的烈火,一把可能沾到身上将自己焚烧殆尽的烈火,但是心中却出乎意料的喜欢这种感觉呢。
一个站起来俯视,一个抱着腰仰视
“好”
“抱歉,打扰了,是我唐突了”
重光松开手慌慌张张准备离开。
“你是笨蛋吗,我都答应了”
“是真的吗……别揪耳朵呀,疼疼”
昏暗的湖畔,重光第二次在这世界留下了节点,在深深的水中打下了一颗结实的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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